掌上明珠（伪父女） - chapter.25

    李元元拎着一个保温桶推开了病房的门——保温桶里装的是香菇鸡茸粥，今天早上大boss特意拿给她的，还叮嘱她要盯着大小姐多吃几口，这粥对脾胃好。
    结果她刚进门，就看见那位穿着病号服的大小姐正靠坐在病床上刷手机，手里还拿着一杯冰美式吸溜。
    “夭寿哦！祖宗！是谁半夜被送到医院洗胃的啊？一大早就喝冰的，你的胃受得了嘛！”她冲过去把对方手里的咖啡杯抢下来，将保温桶往前一递，“喏，我给你带了粥。”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霍瑾皱着眉将保温桶推远了一点，“……一大早的，我吃不下。”
    “一大早的饭吃不下，刷手机就有劲是吗？”李元元想到因为这大小姐糟蹋自己的身体，连带着她这倒霉打工人也折腾了大半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探头过去，“你看啥呢？”
    她仅看到了一眼，好像是一篇新闻报道，标题是“御景集团暴雷！城中村旧改项目资金链断裂”云云。
    而后霍瑾就将手机屏幕按灭了，抬手推开她的脑袋，不太高兴地说，“乱看别人手机，没礼貌。”
    “切，我才不感兴趣。反正御景造的房子都是豪宅，上千万一套，都是卖给有钱人的，我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
    御景集团这个名字李元元还是听过的，本市最大的民营地产商，前几年据说拿到了中心区最后一块城中村的改建权，可惜近几年地产市场下行，这个曾经备受瞩目的明星旧改项目变成了一摊棘手的烂摊子。
    霍瑾奇道：“你这些年从我手里赚的钱还少吗，怎么着都攒出了个小房子的首付吧？”
    李元元就笑了：“哎我跟你说大小姐，你这回可真在公司里成红人了。今天霍总让我帮你去向你们部长请假，你们部长可紧张了，还说要带部门的人来探病呢。还好我大腿抱得早，不然到现在这么多人都想巴结你，还未必轮得上我呢！”
    “你现在是总裁的二助……你去帮我请假，那群人精能看不出点什么嘛。”霍瑾叹口气，“怪不得今早我给部长发微信请假他态度特别好呢，这老狐狸……”
    李元元：“不止呢，今早小霍总也来问我你的情况了，估计也是想来看你。还有赵姐她们，都关心你呢。”
    霍瑾有点头疼：“你帮我都推了吧，本来就是养病，不想见那么多人。”
    话刚说完，病房门“砰”地一声被人大剌剌地推开了，紧接着苏至轩的大嗓门响起来：“姐！你没事儿吧姐！我来看你啦！”
    霍瑾：“……”
    在他的身后，她舅舅也冒了出来，“宝儿！怎么回事儿！怎么听人说你胃出血做手术还住院了？”
    霍瑾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李元元，对方立马摆手，“这可不是我传的，我只是说你在饭局上饮酒过量进了医院洗胃而已，手术什么的肯定都是别人传的。”
    苏至轩也看出来霍瑾责怪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姐，你也别随便就怪人家。我是今早听小芸姨问我这事儿呢，小芸姨肯定是听你们公司的人说的。”
    “饮酒过量？！”苏辛成却在李元元的话中抓住了重点，眉头一皱，“宝儿怎么会饮酒过量？不是在公司上班儿吗，哪来的饭局？”
    苏至轩倒不是很惊讶，心想他这姐姐在国外的时候有段时间酗酒酗得都差点儿进了戒酒中心，现在旧病复发的话也不是啥稀奇事儿。
    “呃……”李元元虽然并不认识这位中年男人，可看他一口一个“宝儿”地叫着霍瑾，就知道这人应该跟霍瑾关系挺近的，于是嘴一秃噜就说了出来，“她在营销部上班啊，当然要陪客户喝酒啦……”
    苏辛成和苏至轩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营、销、部？”这两人异口同声、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叁个字，然后齐刷刷地回过头瞪着霍瑾。
    苏辛成：“你爸爸那该死的东西居然让你去做推销员？！”
    苏至轩：“还让你去陪客户喝酒？！”
    苏辛成：“还让你喝到进医院洗胃？！”
    霍瑾略尴尬地说：“呃，舅，你听我解释……”
    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因为事实就是她爸确实是把她踢到营销部了，于是只好狠狠地瞪着李元元。李元元接收到大小姐想刀人的眼神，直觉不妙，呵呵一笑，撂下一句，“我突然想起工作上还有点事儿呢，你们先聊啊”，然后脚底抹油就溜了。
    “霍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初跟我说要进荣英，可不是为了去干这些事儿的！”苏辛成显然是生气了，连名带姓地叫了她，“是你那堂哥给你穿小鞋，还是你爸不肯重用你？”
    霍瑾：“其实……”
    她刚说了两个字，苏至轩就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跟告状似的，痛心疾首地说，“还不止呢！爸，你是没看到我姐现在住的那个房子，那简直就不成个样子，跟狗窝差不多大，厨房小的要死，连个浴缸都没有——她现在一个月工资就八千！真就给人当牛做马去了！”
    霍瑾：“不儿……”
    “八千？”苏辛成脸彻底黑了，“辞职！马上辞职！是家里穷到养不起你了还是怎么的？！你爸爸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心也要有点限度吧！没道理他那个半路收养的儿子还能当个部门老总，他自己女儿就丢到一线去当小员工？！他这是想干嘛？真要把公司给个外人？”
    “哎呀，舅舅……”霍瑾没招了，倾身双手抓住她舅舅的一只手来回摇晃，撒娇似的，委委屈屈地说，“您别生气嘛，我爸……我爸……他这估计是想锻炼我呢，内个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
    苏辛成向来就吃她这一套，被小外甥女一哄，嘴角就有些绷不住了，叹了口气，点着她的鼻子说，“唉，你这孩子……真是……”
    然后扭过头对苏至轩说：“儿子，给你姐带的燕窝呢？拿出来拿出来。”
    好不容易将这页揭过去，霍瑾端着小碗，一口口地喝着舅舅给她带的红枣燕窝，想起刚才看的新闻，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舅，内个啥，最近你公司那边儿……还好吧？要是缺钱啥的……”
    苏辛成面不改色地打断了她的话。
    “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还没到需要小孩子来操心的地步。”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宝儿，你不用管这些，安心养病就是。”
    一边苏至轩脸上倒是有了几分愁容：“我说爸，您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吧，这几天我小爷爷和那几个叔叔伯伯都闹成啥样儿了，您还在这‘小问题小问题’的，合着在您那儿就没啥事儿算大的对吧？”
    “瞎说什么！”苏辛成严厉地瞪了苏至轩一眼，“又没少了你的零用钱，你倒多起话来——早说了让你跟你妈一块儿先去国外，你自己非不肯，留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这话听着倒不像是小问题那么简单了，霍瑾放下燕窝，有些踌躇，还是开口道：“舅舅，您别老觉得我和弟弟还小，都是成年人了……也能帮您分担些了。”
    “唉，果然还是我们家宝儿最懂事了，舅舅没白疼你。”苏辛成笑着摸了摸霍瑾的脑袋，一转眼又有些咬牙切齿，“就是不知怎么有些人能这么狠心，把孩子这么可劲儿作践……”
    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霍瑾只好哄她舅舅，“好啦舅舅，知道您对我好，您对我最好啦……哪儿有人敢作践我呢？那我肯定第一个就找您哭去……”
    她这话说到一半，声音却突如其来地哽住了，视线越过苏家父子投向房门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也像冰块一样凝固了。
    不知何时，她父亲已经站到了门口，一动不动地倚在墙边，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另外两人见到她异样的神色，也转过头去，病房里刚才还和乐融融的氛围顿时一下便如晨露般蒸发得无影无踪了，良久，才听见苏至轩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姑父，您来了啊，怎么都不进来坐？哈哈……”
    霍凛也轻轻勾起唇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来的不巧，打扰你们了……是吧？”